不是因為客氣或是假惺惺地不喜歡這個稱呼，雖然口試結束了，平均成績87分不算太差，所有的口試委員也都已經簽名，甚至只要再把論文的PDF檔改兩個設定就可以通過學校要求，準備辦理離校手續和領取畢業證書。但我還是決定重寫一次我的論文，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
其實在論文口試的前一天，我就因為沒有事先把論文送到每位口試委員的手上，甚至口試當天還都不打算提供任何書面資料的事，被口試委員之一的馬國鳳老師不客氣地「唸」了一頓。雖然這個嚴重的疏忽其來有自，不過根據事後口試委員所提的意見來看，我當初就算有寄我的論文給大家，下場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就怨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不應該啊！
於是我立刻把論文列印了六份，並送去裝訂之後，只能趕在當天放到口試會場的桌上，然後硬著頭皮等挨罵了。口試提問一開始，果然喬老師立刻就開砲了！除了沒送論文這件事之外，喬老師認為論文裡應該要有許多重要的過程細節跟討論，他甚至直接就說我寫的中文翻譯版本是在做「虛工」，沒有意義。當然馬老師也是持相同意見，毫不留情地數落我一番。讓我前二十分鐘只能站著挨罵，沒有任何反駁跟解釋的餘地，心情的苦悶真是完全無法言喻。
勉強捱過了第一陣的猛烈砲火，後續針對研究結果的問題雖然也不好應付，至少還可以回答，不用再那麼心虛。但問題回答得好或不好倒是其次，每回答幾個問題就會有口試委員跳針說，「這個討論也應該寫在論文裡面啊」，就讓我不得不神經衰弱了。也是因為這樣，整場口試讓我難過得相當徹底，當口試委員請大家離開現場讓他們打分數的時候，我真的已經做好「再來一次」的準備。那時候的心情已經是悶到最高點，又心虛、又難過、一點點忿忿不平加上數不清的忐忑不安。
最後當馬老師打開會場大門跟我說恭喜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績單上面寫著87分，外加六位口試委員的簽名。一直到大夥吃完中飯，都沒有任何人提到我畢業前還應該完成甚麼附帶條件之類的事。但老實說，我雖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卻沒有半點「畢業了」的喜悅。我知道BAN認為我不需要「浪費」時間在這上頭，希望我快點繼續未來新的工作跟新的文章發表。而且就算我只是把兩篇期刊論文釘起來加個封面學校也會接受，根本連翻譯成中文的版本都完全不需要。
只不過我自己知道，這樣的「論文」，連我自己都無法接受。其實打從我把兩篇期刊文章翻譯成中文之後，我就問了自己不止一次，「我真的要把這種論文送到教授們的手上嗎？」。於是口試結束之後的晚上，我失眠了！不是因為太興奮，而是因為在思考該如何替自己的論文「解套」。輾轉煎魚到半夜之後才勉強睡著，早上五點我就抓起衣服直奔實驗室的電腦前面開始振筆疾書。想了一夜的收穫是，我可以照著喬老師的提醒，把這些研究過程中的細節、想法跟討論補進論文裡。想著想著，到了中午之前，十幾頁圖文併陳的內容就已經全部完成，共加了第一章簡介和最後一章的總結，連同先前中間兩章的翻譯內容。這樣的架構和內容，喬老師和馬老師應該都沒話說了吧。
中午請學弟妹吃飯的時候，我還有點自豪地告訴大家說，我的論文終於有點內容，可以拿得出手了！晚上，我再把論文裡的一些標題和細節簡單修改一下，上傳到學校圖書館的網頁，等待學校檢查論文頁面、格式之類的內容。然後今天早上就和斌哥一起出門去吃喝玩樂，想說下午到科博館再去看一次水中蛟龍展，也順便拜訪一下程爸爸，他的專書應該出版了。卻沒想到，程爸爸的一席話，再次讓我陷入了沈思。
其實，學校的論文格式審核結果，只要我把PDF檔的保全設定跟列印設定改一下就可以完成論文繳交。然後下禮拜我把論文紙本送印裝訂，接著玩一輪「離校大地遊戲」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讓大家叫我周博士了說。但是，我反而打了通電話給台大的研教組，詢問下學期才繳交論文畢業的程序。給自己最長半年的時間，我想要好好地來寫這份論文。這個心路的轉折不可謂不大，但聽過程爸爸的話之後，一切其實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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