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瓦社二十週年 – 鄧力軍

雖然我一直看到最後,都還是不知道「鄧力軍」這個標題和今天晚上的表演有甚麼關係…

回想我第一次看相聲瓦社的表演,應該是十年前左右吧!還記得去年來看「第十九屆新春賀歲聯歡晚會」的時候,表演結束,主持人還希望我們回去之後可以介紹其他朋友買票來看的慘況。結果今年的表演結束,宋少卿已經非常自豪地宣布,本次票房銷售率,百分之一百!

這次的表演,恢復到了最傳統的相聲演出,兩位相聲演員、一張桌子兩張椅子、外加兩把扇子,貫穿全場的表演,讓你就算閉上眼睛也可以聽得懂相聲的內容,不像上次的表演幾乎變成舞台劇,一點都不相聲的相聲表演,這次實在好太多了!

(以下是有關於表演內容的雷,想去看表演的人請勿繼續閱讀)

相聲的內容,大致上是講一位明朝萬曆年間的富翁,「宋百萬」的故事。話說宋百萬曾經巧遇一位著名的神相賴布衣的後人,賴布衣後人發現宋百萬的面相必然會大富大貴,而且也會是一位大善人,於是不僅幫助他讓他有錢,還送了他家傳的法寶「鶴眼鏡」。

宋百萬有錢了之後,並沒有如一般人預期地開糧倉或醫館,因為他認為,開糧倉是政府的責任,而且如果人沒東西吃就等放糧,生病了就等義診,那人就會變懶惰。結果宋百萬他開了錢莊,他借錢給人,要讓人自食其力!

當然他借錢給人,也是有憑有據的。他看人面相,如果是積極向上的,就借多,反正也不愁回收;但是懶惰貪心的,就借少,省得血本無歸。而他手上的「鶴眼鏡」,則是對人重要的評斷依據。

關於鶴眼鏡的由來,是說一位書生在路上遇見了一隻垂死的仙鶴,仙鶴表示他需要人的鮮血塗抹在自己的丹頂之上方能痊癒,於是書生立刻拿出小刀就要往自己手上劃去,但是被仙鶴阻止了。仙鶴告訴這位書生,書生的前世是畜生,因為一生助人,於是今生轉世為人。但是仙鶴需要的,必須是三世為人的鮮血才有效。

書生就說,可是我要如何判斷,甚麼人是三世為人呢?於是仙鶴拔下幾根眼邊睫毛,要書生把鶴眼毛就在眼邊,就可以看見眼前的人前世為何。書生拿了鶴眼毛,第一個就往河邊看看自己的倒影,他眼中看見了一頭水牛。原來自己前世是替人耕作的水牛,此生才能轉世為人。

後來,書生拿了鶴眼毛走到市集,放眼望去,沒一個是人(很顯然是人的大多不幹好事,很難轉世為人)!直走到城郊,看見了一位算命先生,他拿了鶴眼毛一看,是人。那位算命先生就笑笑地走過來說,怎麼,有仙鶴生病了是嗎?原來這位算命先生,就是神相賴布衣本人。

書生畢恭畢敬地要把鶴眼毛交給賴布衣,賴布衣笑笑地不收,拿出了一把鶴眼鏡,一面鏡子兩旁鑲著鶴眼毛。賴布衣說,這玩意是我們看相之人必備的法寶,你手上那幾根鶴眼毛,就當作仙鶴感謝你相助之禮吧!所以賴布衣後人傳給宋百萬的鶴眼鏡,就是這個由來。

話題回到宋百萬,有次在宋百萬借錢給人的日子,來了兩位年輕人,梁檜跟舒福。這兩位互不相識的年輕人,容貌卻意外地相像,如果要就面相來看,或許該是一模一樣?原來梁檜是位商人,想要向宋百萬借個一千兩本錢外出去做生意,但是宋百萬卻說,你不過是個奴才命,如果要做生意,這本錢不但一定血本無歸,恐怕還小命不保。後來宋百萬借了他二百兩銀子,卻勸他留在本地做個小生意,免遭劫難。

面貌神似的舒福,是個落第秀才,想跟宋百萬借十兩銀子,擺個寫字的小攤謀生餬口。但是宋百萬卻說,你這大富大貴之命,只要有了本錢,縱使不需自己花半分氣力,錢財也是滾滾而來。可是舒福不敢相信,卻拗不過宋百萬的再三鼓動,最後也借了兩百兩銀子回家。是夜,舒福一咬牙,決定出外打拼一下,或許能闖出個天地不定。

隔天,舒福離開了浙江,帶了這二百兩銀子搭船往北,傍晚到了江蘇省界,打算找間旅店。好巧不巧遇見了同樣想要出外闖蕩的梁檜,兩人一見如故,不但結為兄弟,還簇膝長談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時分才就寢。但是到了正午時分,兩人一起來,梁檜卻發現他的二百兩銀子不見了,眼前卻是舒福借來的二百兩銀子。一樣的數字,引人遐想。

掉錢急了的梁檜,就請舒福不如分一半銀兩給他。但是舒福堅持,這錢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可一毛也不能給,就要梁檜仔細認辨,這銀兩是不是他掉的。梁檜於是一點頭,舒福鐵青著臉,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離開了。梁檜有了這二百兩,四處批貨,總是做一些很蠢的判斷,卻都機緣巧遇地大發利市。不出一年,已經家財萬貫,打算衣錦還鄉了。

梁檜帶著銀兩,搭著船,回到了自己老家。一邁入家門,卻見到自己的妻子披麻帶孝,案桌上放的居然是自己的牌位?!他妻子見了梁檜一臉驚訝的說,「你沒死?那你這一年是去哪裡了?」梁檜說,「我不是出門做生意了嗎?」他妻子於是接著說「做生意?你的二百兩銀子到現在都還在床下原封不動,你哪裡來的本錢去做生意?」一時晴天霹靂,梁檜錯怪舒福了!

「不行,這些賺來的錢全是舒福的,我一毛也不能拿!」梁檜說了,頭也不回地把上就出門,找到了貧病交迫的舒福,帶他上酒館先大吃了一頓,梳洗一番。梁檜對著舒福,叩叩叩就是三個響頭,懺悔不已。舒福卻說,沒關係,誤會解開了,我們還是好兄弟。隔天,兩個人於是聯袂去找宋百萬,想要嘲笑他識人不清。

宋百萬大笑地說,「梁檜,說到最後,你不還是作了人家的奴才,才能賺到錢?舒福,你不是自己沒花一分力氣,就家財萬貫了?」宋百萬的語聲未歇,梁檜的妻子就氣急敗壞地跑來說,原來昨天梁檜回家,盜匪早就跟著他打算下手了,誰知到梁檜轉眼就把錢財帶著跑出了家門,於是盜匪只搶了那二百兩銀子就走人了。

原來,梁檜的錢終究是留不住的,如果不是心中還留有與舒福結拜的義氣,不願意佔有那份錢財,否則只要晚個一時半刻出門,不僅錢財會全被搶走,恐怕性命也不保!但是,「命」是天注定,但「運」卻是人活出來的。如果梁檜心有貪念,那他終究逃不出命的擺佈;如果舒福不肯相信梁檜所說的話,堅持銀子是自己的,恐怕命也不能順遂。

這故事,或許有點老套、有點古板,我卻很喜歡。聽相聲,有一種懷古之情,是我一直很喜歡的原因。每次聽到古典詩詞被拿出來當作應景的旁白,就會讓我感動。中國的政治或許讓人不敢恭維,但是中國文化之美,卻是讓人無法抗拒地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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