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 – 第二章 生命歷史的掠影

我這裡對生命的歷史僅是浮光掠影,因為完整的回溯工作,在這樣每一章僅五千個字情況下,每個字要總結濃縮七十萬年的時間。我將涵蓋一些高峰事件對滅絕至關緊要者,同時包含了一些化石紀錄的狀況對爾後討論的背景資料將有所助益。

◎生命的起源
最初始時,存在細菌,地球上最早的生命紀錄,源於澳洲的岩石,大約三十五億年之前(簡寫為3.5ga BP),大約僅比地球最古老的岩石年輕約五億年之譜。這些化石是一種單細胞、厭氧性、不行光合作用的細菌;它們的細胞缺少細胞核及其它較進化生命形式的一些特徵。雖然被稱為原始型,這些生物倒是相當驚人的成功存活演化,直到今天仍然在不同的環境中分佈廣泛繁盛。
澳洲的化石被認為幾乎是地球最早的生物。更進一步推測生命源於無生命形式,經由天然的化學反應──同樣發生在地球上。這些推測(或許更貼切的說法,這些假設)無法被證實,而且各式替代理論並起。例如,早期生命起源的化學作用階段並非不可能源於其它星際之處,而經由太空到達地球之上。對大多數研究這方面問題的專家而言,卻認為生命起源自地球本身是最單純的方式。關於生命起源的研究,是一個活躍的最窄小的領域。其中部份為純理論式的,有些則涉及早期地球發生的生命可能現象源於實驗室的模擬研究,而另外一些則涉入在太空銀海中尋找複雜的有機分子。
另外一項,幾乎是全球性的推測是,根植於原始生命而演化的接續生命形式,是經由一系列連續的祖先──後裔配對鏈鎖而延續。這個假說看來不錯,因為有所現存的生物種分享了生物化學的特徵。當然,可能在早期的地球生命起源不止偶然的一次,但是那所有的,除了一個,生命形式早期滅絕,而存留下單一的生命祖先譜系為我們所熟知。假若這真的發生過,那就是第一個重要的種的滅絕了!
幾年前,我與加洲大學(Berkeley分校)古植物學家 Jim Valentine合作研究工作,來驗證生命或許不止一次的起源說概念。我們利用賭搏破產問題的一些方法來問道:假若曾經存在過許多獨立的生命起源方式,其中僅存留一種沒有滅絕掉,其機率為何?我們的分析指出,即令生命起源十次,最可能的情況,僅僅偶然憑機運的,其中一種將能夠存活。假若有十次以上的起源發生,那麼就可能最初始生命形式中至少有兩種類型具現生的後裔了。假若真正有幾種生命的起源形式,其中除了一種外都傾向死亡滅絕,那麼留給了我們一個基因不佳──運道不佳的問題:是否在生存競爭中最〝佳〞的生命形式獲勝?或者能夠存活的譜系僅僅是幸者?

◎複雜的生命體
介於最古老的細菌(大約35億年/3.5 ga BP),與複雜多細胞生物的出現(大約6億年/0.6ga BP)這段悠長的地質時間,被稱為前寒武紀,意即在寒武紀之前期。在整個前寒武紀裡,化石紀錄非常稀有,但的確顯示了一些演化上的改變。例如,最初始可信服的的證據顯示,光合作用發生於大約二十億年前(2ga BP)而真核生物(生物具有真核的細胞)約在十九億年前(1.9ga BP)出現。
從我們人類的角度觀之,前寒武紀是一段悠長而少變化的時間,在全球生物種歧異度上,主要是一些生理上簡單的生物占優勢。然而,在這段時間中,在大氣中化學成分發生了劇變,同時關涉到生命利用其環境的能力改變,這種改變對爾後的演化或許至關緊要,或許最重要的是發展出了有氧的大氣層,是源於早期的植物的產物,這因而導致了靠氧呼吸的動物得以存活。因此,我們充滿氧的大氣圈,對生命的多樣性而言既是其因,有是其果。
你將會注意到有多少次我使用這樣的字眼像是可能的以及或許的;研究早期的生物與早期地球的狀況是非常粗淺的。它需要很好的臆測,偶爾需要推想──但是這在其它一些科學領域中卻非如此。
大約在六億年前(600 my),生物演化非常遲緩。岩石的紀錄突然的涵蓋了豐富而多樣性的複雜生物遺骸。其中最老的一群,稱之為埃迪卡拉動物群是在1964年為R.C. Sprigg所發掘到的,他當時是澳洲州政府的一個礦產地質師。
這裡有一個極大的諷刺,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古生物學者會去在Sprigg所找到的岩石中尋找化石──那是純淨的石英砂岩,通常很少含有任何的化石。更甚者,這些岩層已經知道比那些寒武紀的三葉蟲化石群和其它常見的化石群要更老。在澳洲Sprigg的工作是要開採較老的鉛礦床,但是他卻是一個業餘化石收藏的熱愛者,因而持續的去尋找那些即使一般古生物學者都懶得去碰的岩石
現在埃迪卡拉動物群世界馳名。其化石是一種奇特無比、軟體、水生的生物。有些或許屬於現生族群的同類祖先,但是大多數卻是如謎樣難以理解的。在古生物學者間一個普遍的看法在於埃迪卡拉代表了一個主要的演化分支,已經滅絕殆盡,一個假的開始。從這個觀點而言,埃迪卡拉與較為年輕的Burgess頁岩化石群(加拿大 British Columbia,中部寒武紀)可相匹敵,這個化石群被Stephen Jay Gould在其〝不可思議的生命〞一書之中有精彩而鞭僻入裏的描述。
不論埃迪卡拉生物的起源以及最終命運如何,它們就是一群非常複雜的動物,在前寒武紀的最末期占據許多的地區,這些不同區域的分佈與發現都非常接近同一時間年代,因而埃迪卡拉期生物的分佈期間長短很難估算:它可能非常短暫存活於地球上。
寒武紀揭開序幕,大約五億七千萬年前(570 ma),其界線處標示了遠遠較多樣性物種的出現。從那時開始一直到現代,大部份含有化石的岩層也都是如此。
為什麼,經過了這麼悠長的緩慢演化之後,地球上的生物突然多樣化,因為這種改變是那樣具戲劇性,因而常被稱為寒武紀爆發式演化。有一個理論觀點在於,可能自然環境中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化──或許海洋與大氣層組成的改變──以致於刺激(發)了更寬廣多樣式生物的發展。或許,在海洋中突然增加了碳酸鈣的提供量,使得鼓舞了生物利用碳酸鈣製造其硬殼與外骨架的演化。
又或許是因為這種多樣性有其生物的原因:在淺海滿佈的簡單藻類群體,有生物取食它們,因而鼓舞了多樣性的生物發展。這種概念源於很有名的生態原理稱之為〝播種〞(cropping),由Case Western Reserve大學的Steven Stanley所提出。存在有一些消費性的種屬,比方說草食者或肉食者,就會刺激這個地區曾經〝播種〞的更加種屬多樣性。
針對寒武紀大爆發演化,另一種完全不同但是可以匹敵的解釋是將這類的演化歸究於疾病的流行。有許多的疾病生物在低層架構中存活許久,然後,沒有明顯的原由,擴展成流行的層次。任何疾病生物的成長是成指數的:存在越多的疾病生物,在短時間內增加的數量就更大(藉由生殖作用)。當僅少數個體時,整個族群的生長不會成戲劇性的。但是,當族群擴展,在每個生殖世代加入更多的個體時,則疾病變成流行性了。
事實上演化真像是一個疾病,假若我們想像種的發生比之於疾病生物的生殖作用,而滅絕則比之於其死亡。只要種發生的速率越過種滅絕的速率,則種的數量(生物分歧、多樣性)必然是迅速擴增。當種越多,更進一步種的發生則更具契機。在悠長的前寒武紀時候,其演化遲緩不堪,可能就比之於疾病生物還沒有到達其流行生長曲線的陡斜部份。假若這樣比擬是正確的話,那麼要尋找某些特別的事件──不論生物性的或自然的──來導致寒武紀大爆發式演化都是徒勞而無功的。

◎化石紀錄的品質與完整性
化石紀錄既是驚人的同時也是出色的。在一方面講,過去生物僅有極少一部份曾經保存有化石(同時被古生物學者所發現)。另一方面講,我們具有上千萬的保存極好的化石來研究。大約有二十五萬個種曾經被描述,同時被很好的安排在時間軸與空間上。因此,雖然過去生物的標本僅有很小一部份的總量,但是卻提供足夠的大量資訊。
在這裡存在另一個困惑。化石標本的品質根據不同生物有很大的不同,同時不同的自然環境保存差異也很大。一般而言,水生的生物較陸生更佳,因為湖泊與海洋基本上是沉積物堆積之所。而動物具堅硬、礦化骨骼者比軟體生物更容易成為化石。因此,海洋甲殼類較陸生昆蟲更容易形成化石。
關於成化石作用一個很奇特的情況是,不論植物或動物,假若從原來生存地方移動搬運,較易被保存。大部份種的自然環境都是生物活躍地方,因而支持許多腐生的生物,包括了分解能力的細菌,假若植物或動物在那樣環境下死亡,其屍骸將很快被食腐肉動物所消耗殆盡。但是假若死屍很快被運到一個生物不活躍的處所,其被保存的可能性就大大的增加了。我們最好的化石地點大多在這種方式下形成,包括著名的La Brea瀝青沼,在那個地點許多更新世的動物被流體焦油所擄獲。在某些狀況下,陸生動物被火山灰燼所埋藏。這種形式的保存出現對過去的生物提供了最珍貴的視窗。

◎六億年前的紛擾
在寒武紀末期之前,全球生物已經發展出精緻而多樣性的族群,至少滿佈於海洋中。乾燥的陸地雖已存在,但上尚未被占據:沒有樹林,沒有昆蟲,沒有任何飛翔的生物。Jacques Cousteau將會發覺到這個時期極容易製作一個有趣而令人興奮的電視節目。雖然它必須在沒有任何鯊魚或魚類情況下製作。進一步,那時已有熱帶的礁林,以及一些極為有趣的游泳型與底悽型動物。Cousteau可能要因為其大型的體積與多樣性,而要集中心力於三葉蟲這一族群。
從埃迪卡拉到現代大約六億年,被稱之為顯生宙,提供給我們豐富的化石紀錄以及大部份有關於演化(與滅絕)的知識。顯生宙常常在學校裡被教導成一系列不連續分隔的時段──魚類時代,爬行動物時代,等等──導引至哺乳類時代以及我們自身。然而一如Stphen Jay Gould曾經具說服力的提出過,顯生宙其實並非如此景象。它並不是一系列全球性的王朝為其逐漸增加其複雜性的生物所統御。
真的,顯生宙我們見到許多重要的附加事件添進了生物的戲碼。這些存活到今天的許多種屬仍然持續演化之中。乾旱的陸地在泥盆紀時為植物所進占,而幾乎緊接著而來的是高度演化的昆蟲飛翔天際。在石炭紀之前,熱帶雨林已發展成熟(當條件適當時),同時陸生的脊椎動物很快的接踵而來。某些石炭紀熱帶雨林、化石族群的研究指出那時地區性昆蟲的多樣性幾乎和今天相近。
從二疊紀以降,在陸地上小型與大型的脊椎動物已極為豐富。通常說,在侏羅紀與白堊紀時期在陸地與海洋中大型爬行動物為優勢種。但是這是過度誇大其辭。的確,有些爬行動物是當時最大型的動物──大型恐龍在陸地上游走,魚龍與蛇頸龍游行水中。但是,就全球生物種分佈而言,它們卻是少數的扮演角色,從來沒也有比那些成百萬的小型生物在數量上以及族群上更占優勢。非常可能的,在任何時間內,從沒有超過五十種的恐龍生活在一起。相對的,今天存活的松鼠種類就有五倍之多。
緊接到白堊紀末期恐龍與大型海中爬行動物的滅絕,哺乳動物很快速的分異多樣化。這就導引至人類(Homo sapiens)的時代,我們自身種屬。
因為在顯示宙期間,有許多重要顯著的創新涉入演化,包括前面所提及的,有些古生物學者曾經視其為一系列有秩序的過程,從簡單到複雜,從原始到進化,從小型到碩大的動物。但是這種簡化過程的認知卻敵不過更深入的細察。事實上,在顯生宙生命的演化主要是趨使於回頭重來,填補以及許多的驚異。主要的演化族群出現,繁盛一段時間,然後絕滅;取代它們的生物雖然是不同類,但是卻不盡然是較複雜的,較進化的,或這較大型的。

◎股票市場的比擬
有好幾世紀,人們習於將顯生宙生物史比擬於股票市場桌上。在一九二0年代,紐約股票市場幾乎和今日使用同樣的模式──從A到Z編排公司的名字,及表示其價格,賺取金額等。那時上市公司總數較少,就如同在泥盆紀種數較今日為少一樣,經過了這麼多年,公司從股票交易名單上進入或剔除,一但滅絕,公司不會再回來。同樣的,某些公司互有盈虧,在一九二0到一九三0年代,鐵道股票非常多,而航空股票雖然存在,卻是極不重要。偶爾的,新的公司出現,而且如果它們存活一段時間,將經歷擴展與鞏固階段。所有這些都可以經由列名於表上公司的數目來追蹤。
在每一星期,股票的價格不規則的波動。有一些時後候,幾乎所有的股票走向同一方向;然而另一時間,有些公司走一方向,另些公司走相反方向,顯然的彼此獨立,各行其事。在每一星期股票的平均價格是取決於許多內在與外在因素所影響。當股票價格走到零時,公司宣告破產。總之,股票價格以及整個股市的組成顯然的從一個星期到另一個星期,甚而從一年到另一年是不可預測的。同樣的在顯生宙的生物演化也是不可預測的。


<圖2-1:標準的地質時間尺度。這些分層主要是以化石為準,左側的年代是根據目前化石定年校正後的結果(Harland et al., 1990)>
雖然股票市場歷史做為顯生宙演化史是不可思議絕佳的模式,但是在某些情況下,這種比擬就不靈光了。比方說,近日財團兼併的泛濫可比擬於生物雜交的作用:演化系譜的兼併。就我們現今所知,這個現象在演化中非常普遍。
當股票市場報告五十年或找七十五年的比較,我們可以看出明顯,雖然不規則,轉移到現代的所好。塑膠業與航太業繁盛,同時一些盛名的公司像Xerox與蘋果電腦公司出現。必然的,這個名單逐漸趨向於今日名單。同樣的事發生於顯生宙的化石紀錄。每次動物與植物的改變,全球的生物相變成稍具現代的模樣。因為在時間系列的一端點我們具備有利的條件,這種改變趨使一種導向我們現存的位置上而行。換句話說,是一種進展。但是,即令演化系列是完全的混沌隨機,這種結果仍然存在。因為對趨向與型式的認知非常依賴於其有利的點,因而極其困難要視演化的紀錄非常主觀性的,尤其當我們討論到陸生脊椎動物的演化時特別是這樣:包括了兩悽類、爬行類、鳥類與哺乳類。幾乎我們無法逃避那種感覺意識到人類的種屬是一種向上發展的顛峰極致──不論〝向上〞意旨為何。照這種發展的界說隱喻這哺乳動物是比爬行動物要好一些,或者比兩悽類優秀,而人類總是比所有其它的哺乳類動物要高明,這樣因而可以推論出在過去的滅絕事件就是由於犧牲者的品質不佳──換句話說,歸罪於基因不好了。
一些顯生宙生命的圖象將會呈現這些演化紀錄的卓越性與困惑不明處。

◎三葉蟲神奇的眼睛
在動物世界裡,視覺系統獨立自主的演化有好幾次。在某些情況下,視覺僅僅侷限於對光敏感的組織而已,這對動物顯然極具價值,但難以歸納稱為眼睛。很簡單對光線感覺的能力普遍存在於海膽、海星及其它無脊椎動物之中。真正眼睛發展於許多不同的族群,像是昆蟲、軟體動物、鳥類與哺乳動物。雖然如果我們回溯地球史足夠長遠,這些族群或許擁有一共同的祖先,而牠們的眼睛卻是獨立自主演化上的發明創新。
在古生代(570 – 245ma BP)的三葉蟲具備有複眼構造,和今日的螃蟹、昆蟲、與其它節肢動物類似。在這個情況下,相性可能是由於共同祖先而來,雖然化石紀錄無法證實這件事。複眼包含有許多不同的要件,具個別的透鏡體,全部湊在一起形成影像。偶而的,三葉蟲化石保存極佳能夠顯示完全沒有受到破壞的眼睛透鏡體系統。
幾年前,三葉蟲透鏡體的系統吸引了一位芝加哥大學物理學家與業餘化石收藏者,Riccardo Levi-Setti,他和三葉蟲研究專家,愛丁堡大學的Euan Clarkson共同研究,Levi-Setti做了一些令人震驚的觀察。在保存極佳的化石上,發覺到每一個三葉蟲的眼睛的單元都具有二個透舅體,重疊排置。從後方看去,在兩個鏡面交界處具有中心的凹陷有一圓區圈的環緣。
三葉蟲眼睛二個透境體的特性在現代光學設計中很普遍,稱之為〝雙重透鏡doublet〞。但是在三葉蟲上方的形狀和現在任何天然或人為的光學透境都有所不同。Levi-Setti因為訓練有素,經驗足道,他認識到三葉蟲上方的透鏡和十七世紀個別發表的二篇設計報告──Huygens與Descartes完全類似。這個透鏡設計是為了要減少球形像差而發明的。而Huygens與Descartes的設計始終沒有被應用,因為其牠的透鏡能夠提供達到相同的目的。
而下方的透鏡則是三葉蟲的概念了。Levi-Setti能夠顯示這種雙重透鏡在水中為避免形像差是必要的──那是在十七世紀設計者沒有注意到的事。
我的論點在於,即令在顯生宙時候,生物已經演化出了高度精密的系統──在這一個例子中,系統是需要高度訓練有素與想像力豐富的光學工程師才做的出來的。三葉蟲的眼睛是否較現今的螃蟹與蝦子的眼睛更有效用呢?我們僅僅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們不能觀察到存活的三葉蟲,我們僅僅能夠說的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現生的螃蟹具有較佳的眼睛構造。

◎熱帶的礁石
今天的熱帶海洋邊緣圍繞廣闊美觀的珊瑚礁,每一個礁體充滿了高度多樣性與複雜群體的動物與植物。這些珊瑚礁接近水面,能抗拒大部份波浪衝擊,因而礁體往往發展出一個被保護的瀉湖,能支持另一群多樣性的群體。大部份現生的礁體是由群體珊瑚動物而有力的骨格構成,屬於六射珊瑚(石珊瑚)目。今天海洋中生物多樣性大多是與熱帶珊瑚礁緊密相關聯。
礁體(Reebs)大多侷限於熱帶海洋。這部份原因是因為氣候(溫度),部份是因為在低緯度地區日光照射的高角度直射而來──珊瑚要依賴行光合作用共悽的藻類而存活。在地史上過去數千萬年間,礁體因條件的改變而週期性的靠近或遠離赤道附近。
在地史中,赤道熱帶海洋有時候具有發育良好的礁石,有時則無。圖2-2總結這些地史紀錄,顯示了主礁體一如今日繁盛滋長的時期,輪替礁體消失的時期,以及相當長時期的初始發育不全的礁體時期。所謂礁體發育不全(Incipient reef),意即礁體侷限於少數地點,並且缺少非常壯碩的支架結構。
礁石發育與不發育的輪替,部份基於改變的地理與氣候因素:大陸漂移以至氣候型態改變。但是最重要礁體存在或消逝的因子是生物性的:是指生物是能夠建造其骨架的能力。在圖2-2中,所有在礁體消逝的時期是緊接著主要大滅絕事件接踵而出現的。顯然的,大滅絕事件消除了關鍵性的礁體生物。因而,除了最近一次的滅絕(白堊紀末期),要重新演化發展出礁體生物需要數千萬年的時間。每次,礁體重新發展,而其種的內涵迴異於前次所存在的礁體生物。
今天的珊瑚(六射珊瑚/石珊瑚)是相近期演化發展成形的:直到三疊紀中期,大約在二億四千萬年前(240ma BP)它們才在化石紀錄中出現。然而礁體具有相似基本構造與生態的幾乎可以在顯生宙一開始就發現到它的化石紀錄。那些礁體則是由不同生物類型驚人的種屬所構成。

<:出現熱帶礁石隨時間的變化。可以發現礁石完全發展的期間沒有超過一半,同時在那些完全沒有礁石出現的間隔之後,常常伴隨了大滅絕的現象。>
許多早期的礁體利用鈣藻做為主要的結構物。之後用海綿為構造立體;緊接著利用一些現今已滅絕的珊瑚族群,在解剖上迴異於現今的珊瑚礁。甚而一種貝類,稱為厚殼蛤類(rudist)也能造礁。厚殼蛤礁在白堊紀海洋極其繁盛,但是在白堊紀末期大滅絕事件(或者之前不久)完全消逝了。厚殼蛤是極不尋常的貝類,常被人誤認為珊瑚,因為它有些類似珊瑚的形貌。
熱帶礁石的歷史對一般生態系的歷史而言極其特殊。它似乎相當漫無目標的──一系列突然的從一個系統移轉到另一系統,而這種改變經常是受到所依靠建造者大規模廣泛滅絕所趨使造成的。

◎飛翔的爬行動物
假使我們能夠看到爬行動物具有五十呎寬的雙翼翱翔在現今的海岸,那是一件多麼賞心悅目的事!飛翔,如同視覺系統曾經演化發展好多次。也如同視覺系統,它有時發展出極其精緻,如同飛翔的爬行動物,而有時則非常的簡單,像是飛鼠或者今天的飛魚一般。
非行的爬行動物,總稱為翼龍類(Pterosaurs),出現於大約二億年前(200ma BP),到白堊紀末期大約六千五百萬年前(65ma BP)。巨型的無齒翼龍(Pteranodon)比任何現生的鳥類要大的多,而比許多飛機都要大型。其沒有羽毛的雙翼形成大型褶皺或伸展的皮膚,從手指相當修長的骨骼延伸,每個前肢各具一翼,很像是蝙蝠。
然而,有些較大形的翼龍可能大部份時間依賴滑翔(依氣流而滑動),它們能夠自平坦地面靠強而有力的翼起飛。有關翼龍模型,很深入的理論與實驗工作做的很多,包括了風洞試驗,結果證實翼龍確實是有效的飛翔者。但是我們就無法知曉倒底它們多有效能。這些龐然大部在地球存活大多數時間和鳥類共存共生。但是我們卻不知道那時候鳥類飛翔的能力。
飛翔的爬行動物沒有任何後裔存活。它們僅僅是另外一群成功的族群,出現在地球上,繁盛一段時間然後消逝滅絕。注意到它們存在地球上的時間可倒是到目前為止比我門人類要長遠三十倍呢!

◎人類的演化
在演化戲碼中,人類是最後登場者,而它們的歷史極困難去研究,因為化石紀錄極其糟糕。我們祖先絕大多數生活在高原地區,化石極不易保存。同時人類歷史非常短暫,而族群又非常小,在我們祖先中,滅絕似乎並沒有扮演重要角色,雖然在零星的化石紀錄可能隱藏很多的資訊。
關於在生命演化中人類的演化有一點重要的事項值得一提。我們一般認為人類的智慧是我們的種屬中最顯著的特徵,這可能是真的。但是高度的智慧有可能曾經在顯生宙中任何時間,甚而任何族群中演化發展──在爬行動物、魚類、昆蟲、甚而在三葉蟲中。宣稱昆蟲可能曾經發展出像我們一樣的智慧,聽起來有些極端;畢竟,它們具有較小的腦袋容量,因而顯然智商不高。但是我看不出有任何神經學上或其它原因為什麼昆蟲不能發展出智慧,伴隨解剖上與胚胎學上的改變來完成它。同理,智慧根本無需演化。
這種反應變成重要的,當我們考量到人類相同的智力出現於外星生物之間,假若它們真的存在的話。正在進行推動的計劃,例如美國太空總署尋找外星智慧生物計劃(SETI),就很慎重的考量這個問題。通常這個觀點是:任何演化的生物系統必然被期望過很類似的演化階段──趨使到智慧、科技上的文明,以及發明電波的溝通方式。雖然,這個觀點的擁護者並沒有堅信外太空生物和人類長相一致,但他們卻期望ET的行為與智力和我們類似。這種觀點在古生物學者與生物學者之間並不風行,因為顯生宙的紀錄並沒有任何證據能支持這種預測與一致性。然而我強列同意這個目標,我對尋找外星生物計劃強列讚同,祇有藉著在外太空中其它地區發現到生物系統,我們才真正有辦法去了解我們自身的生物系統是否有還沒有認識到的可預測的型態或趨向。

◎活化石
我們都曾經聽說過有些物種曾經存活沒有改變,歷經百萬而千萬年之久。一般熟知的例子像是:蟑螂、嚳、鯊類、空棘魚(Coelacanth fish)、銀杏、與馬尾草。通常的推論是,這些種屬在演化競爭中是優勝者,曾經找到理想的生境,因此能避開滅絕事件。他們也推論認為之所以能持久存活因為它們簡化生活形式,以致能在最艱困條件下生存而且幾乎能以任何食物為食而存活。鯊類可能是最典型的活化石。鯊魚並非很聰敏,但是很強而有力,難於被宰殺,能夠掠食任何東西,不論死屍或者活體。鯊魚也具備有非常明顯原始的外貌。
我以為幾乎在上一段我所寫的每一個話都是廢話!首先,沒有任何一例指示現生的種和化石種完全相似。現生有上百種鯊類,從Nurse Shark到鎚頭鯊的不同,以及所有其牠類型在解頗上與祖先型完全不同。化石的嚳出現於侏羅紀和現生的看起來很像。但是這祇是浮面的印象,根植於以前和現生的嚳與其它一般的crabs很不同的印象而已。詳細研究,我們決不會將侏羅紀的嚳與現生的嚳搞混。
生命的歷史確實曾經經歷了非常廣泛速牽上和量上的演化改變。大部份種屬我們稱之為活化石的,像是空棘魚,或許就是在這種速牽中較緩慢的一端,但這卻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抽離不同的演化型態。更重要的一點在於,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生物曾經演化能免於滅絕之途!
在這一章裡,我已經強調了,在包涵生命歷史中,對於其演化事件的序列,缺少可預期性,在化石紀錄中沒有任何一點我們能夠端視任何一個特定的事件而說:當然,它必然會那樣發生。假使飛翔的爬行動物沒有發生出現過,沒有任何的解剖學者或者生理學者會執疑它們的不存在。同理,我們並不知道是否生物性可能的身體工廠或者生物存活方式已經消失殆盡了。假若我們能夠想像生物可能的所有設計型式,我們無法(至少目前)去說是大部份或者僅少部份的設計曾被試驗。生物能夠利用輪子或找風吹的帆似構造來移動的方式顯然未見(雖然這裡涉及怎樣去定義輪子或帆之類)。是否輪子或者帆是不切實際的,或者對現存生物是不可能的呢?或找它們是有可能的,但是尚未演化發展而出?在演化生物學的領域裡這種層次的不確定,對其它領域裡的科學家們而言,他們熟悉於非常肯定與可預期性,就會發生不同的執疑與困惑。
對於任何堅稱在過去三十五億年的演化歷程是無可預測的,我在此必須提出警告,無次序的出現可能僅僅是反應了我們的忽視:非常可能在演化上已有明顯的一種型態,祇是即令數據佈陳眼前,至今我們仍視若未賭。同樣,假若我們真的發現了外太空的生命,我們將最後能夠去辨證那一種,假如有任何一種的話,在地球上的生命特徵是〝正常〞的,或者是無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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